孤城闭/爱上宦官的公主第 72 章

失去孩子，沅沅比任何都伤心，而且生育程中失血多，损伤太，也严重地摧毁了的健康。从那时起，于病榻，形容枯槁，渐消瘦，也经常哭泣，浑见往活泼灵、笑靥常现的模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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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了给沅沅治病和补，冯家用完本就多的积蓄，沅沅的却并见起。筹莫展之，冯京去拜访位经商的从叔，希望向借些钱暂渡难关。

彼时那位叔刚从江西采购金橘回，听说沅沅之事，亦慷慨解囊，借了少钱给冯京，并取许多金橘，让带回去给沅沅品尝，说：“这江西的金橘味好，今年连官家最宠的张美都特意派从京中赶去买。这批，就是在向张美供货的那家果园买的。”

“张美？”冯京有疑问，“听说东京瓦肆繁盛，天四时土宜应有有，难竟无这金橘，尚须张美特意派从京中赶去江西购买？”

叔答：“这金橘虽好，但京城中却认得，并常吃，宫中也没把这果子列为江西供奉之。而张美幼年在家吃，现在惦记着，京中又没有，所以才派老远地跑去采购。”

冯京略沉，再对叔：“侄有建议，叔或可参考：叔再往江西，用可用的所有钱再买批金橘，然运往东京，在那里销售，异盈利，将止二倍。”

叔犹疑：“京中之向识金橘，往年也有在那里卖，无亏本。况且从江夏去江西，再赶往京师，路途遥远，运费昂贵，贤侄的建议，岂非太冒险？”

冯京淡淡笑，：“叔妨试，运费只管摊售价中去，将若亏了本，回惟京是问。”

叔思量再三，终于决定依建议试次。久回，特意备了重礼喜气洋洋地去冯京家中谢：“贤侄良策果然奏效。运了金橘去京中，挂江西金橘的招牌，到两被抢购。打听，原张美派去江西买这果子之事已经传开，京城都好奇，正想找金橘品尝呢，可巧的货运到了。见买的多，把售价调三四倍，竟然还是供应，正应了那句话，盈利止二倍。”

冯京微笑：“侄素听说，京中之，无视宫中取索为时风尚，越是官家近之，趣味好越是容易被效仿。张美既得宠，自然言行都颇受关注，若喜欢什么，宫外知了必然会跟风采购，那售价自然没有涨的，所以侄才敢劝叔这金橘生意。”

叔赞冯京有见识，且知恩图报，除了礼外还取笔钱相赠。冯京推辞，叔坚持请收，对说：“这钱也是给的。叔叔还指望贤侄能继续谋划策，与叔叔起生意呢。这点钱也算是给的笔本金。贤侄读书多，有远见，若点心思去经商，岂有发财的？”

在目收入微薄，难以养家的况，这确实像是个错的路。略为考虑之，冯京接受了叔的建议，暂时搁书本，开始与起经商。而效果很好，相当聪明，会分析所得信息，致商界游刃有余，堪称袖善舞，未数月家中财政景况已为改善。

于是请名医为沅沅诊治，亦惜重金为药调理，为分散沅沅的注意，让继续沉湎于丧子之的记忆里，自记账，管理财务。的这些努终于开始见效，沅沅渐好，也对理财有了趣，脸笑容也越越多了。

半年，当年曾与把酒言欢的余杭县令任期，改知鄂州另县，途经江夏，冯京得讯往码头相，并设宴为其接风。其间冯京提及往事，试探着问当初京中的夫份，想必时境迁，县令亦再有顾虑，遂坦然相告：“那时的，是天子之，本朝国，皇曹氏。”

皇？冯京惊讶莫名。脑中幅幅影像如书页般翻：绡纱幕着素罗袖的新引臂拔簪；素颜女子在绀发少年的扶持车，端然坐着，帘幕垂，隔断目光的探视；径山寺的夫莲步移，颌微扬，发髻挽，脖颈弧线美好，在帷幕投的影子如云飘那些都是么，皇曹氏？

虽然知当今皇姓曹，也隐约听说皇是曹彬的孙女，但曹彬子有数，孙女想必亦少，万万没料到曾与表举行婚礼的那位曹氏女公子会获选入宫，受册为。

“入宫曾在径山寺许愿，因此特意去还愿。皇此行师众，路扰民，故未列仪仗，只秘密通知沿途地方官接驾护卫。”县令解释说，打量着袍缓带的冯京，忽又叹：“当年官很是羡慕冯兄，笔诗作隽迈豪放，获国赏识，何其幸也！中宫阅冯兄作即断言冯兄中有丘壑，必贵显。冯兄如今虽鲜怒马，坐享醇酒玉食，但恕官直言，商贾毕竟属杂流，若冯兄甘于世陶朱公，岂非与中宫判词相去甚远？”

之的好心就此散去。回到家，冯京郁郁乐地入书闷坐片刻，忽然想重寻几本久违的经书读，但顾书架，触目所及皆是帐本，翻翻去，竟怎么也找到想看的书。

此时沅沅闻声而至，臂中还着把算盘，微笑问：“在找什么？”

“那几本《学》、《中庸》呢？”冯京手指书架问。

沅沅想了想，掉头跑回卧室，须臾，拿了几册皱皱巴巴、是污痕的书递给：“是这些么？”

冯京接，眉头蹙：“怎么成这样了？”

“见书架帐本没地搁了，这些书又许久看，就拿去垫箱子底”沅沅说，见冯京脸对，忙又：“地有些，所以皱了，没关系，明天就拿去晒平！”

冯京重重了气，把书抛在桌，坐，漠然：“罢了。也没说看。”

沅沅“哦”了声，再眼观察，很小心地问：“可以留在这里算帐么？”

默然，但最还是颔首同意。于是沅沅愉地在边坐，开始劈里啦地算盘。

侧首看着这位与自己朝夕相的子，竟无法觉察到往昔的近，两并肩而坐，之间却好似隔着千山万，烛影里，角的微笑显得地遥远而陌生。

“心中所想，概永世都会明。”冯京默默对自己说，这个念头无可抑止地令觉得悲伤。

当然那无形的泪只流向心里，并未形之于，而沅沅算帐间隙转头看时也只发现了的失神。

“这样呆呆地看着什么？”笑问。

依然凝视着，问：“沅沅，认识么？”

眨了眨眼，颇为解，但还是认真作答：“当然认得就算化成灰，也能把认。”

恻然笑笑，把拉到怀中拥着，再说话。

许愿

7.许愿

次年，曾到冯京家中客的那两位州学同舍通了在州府举行的解试，准备赴京参加省试，即礼部贡院锁试。冯京再次邀请们至家中，设宴为其饯行。

宴中冯京把酒预祝同舍科场告捷、平步青云，同舍连声谢，之，其中注视冯京，甚是慨：“当世才华盖世，远胜等，若当初同参加解试，只怕解元头衔亦唾手可得，如今们三相伴京，岂哉！”

冯京摆首：“舍书本尘封已久。何况，自隋唐至国朝皆有规定，工商得入仕，京敢再奢应举。二位兄台已于解试中脱颖而，释褐在望，将曳紫金，亦指可待，却以结工商杂类为耻，仍与京联席共饮，京已荣幸，。”

同舍听了忙劝：“当世何此言？从都是般，虽两笔生意，却也必把自己归入工商杂类。当世还年，若现在开始止经商，继续读书，次再参加贡举，亦未为晚矣。”

另位同舍也相与附和，：“国朝取士问家世，虽说工商得入仕，但太宗皇帝曾诏令：‘如工商杂类有奇才异行、卓然群者，亦许解。’当世行商时甚短，且有奇才，即有强将归入工商杂类，也可借此条例应举。妨重返州学，潜心读书，以待届贡举。”

自今即位，往往每四年才开科场，届，也应是四年了。冯京默然想，四年，足以发生和改许多事沅沅也应该会再生两个孩子了罢，与孩子，是否都会健健康康、食无忧、平安喜乐？

于是，抬目，淡淡对同舍笑：“京安于现状，无意应举。”

同舍相顾无言，惟有叹息。须臾，又：“如今当世披锦、食馔玉，家有，把当年们在州学中指点江山，纵论韬略，立誓治国平天的豪言壮志抛在脑了么？”

冯京搁杯中酒，平静地同舍质问的目光，：“如果连都养活，又岂能奢谈治国平天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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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次沅沅接受了冯京建议，并未面，只与婆在室布菜，让婢女端。其间冯夫数次走至门帘之，听到了些冯京与同舍的对话。

夜间，冯夫唤子至书，取册幼年所读的《诗》，翻到最页，递与冯京：“这行字是爹爹当年笔写的，可还记得？”

冯京接，看见熟悉的字迹：“将仕郎守将作监丞通判荆南军府事借绯冯京。”

当年看懂这官衔，问，拍着肩微笑：“将若考中状元，皇帝多半会给这官。”

话犹在耳，透这行字，更好似又触到了殷切的目光。冯京阖书页，黯然垂目。